悲喜劇
※ A3!
※ 皇天馬與瑠璃川幸
※ A3!深夜60分創作
技術是複雜的。生活是複雜的。這兩件事在幸能得心應手將幾釐米的線穿入針眼的同時，一切都單純起來。在書店的分類櫃上經常會出現類似的鮮明標語：「把複雜的事情簡單化。」背後意指幾乎所有的成功，都好像得先經過同一步驟才能得手，但即使是已經簡化許多困頓的現在，幸也不時會為了世上更多的複雜感到痛苦。一件衣服上頭的所有配件與細節，以及在打版裁布前的設計，都曾經，當下，甚至是未來的一道煎熬又甜美的難關。
幸合上了眼前的筆記本，兩層夾頁紙疊在一塊，發出厚實的聲響，接著換個姿勢讓整個身子縮在長沙發。
掌心裡剩下斷了芯，角度總顯得看來有些無奈的鉛筆。由於用眼過度，視線中央不知何時出現一道虹膜形狀的光點，望向哪兒便跟著游去那兒，閉上眼也不消失。比起之後的工作，對現在的他而言，靈感才是最複雜的題目。嘆口氣，心想慢點、再慢一點來吧，幸明白自己一旦集中於焦慮，就會陷入打結般的鑽牛角尖。
正要摸上桌邊冰涼的馬克杯，卻有一道刺激穿越預想而來，在大腦反應回來前，幸的指腹便彈開畫著可愛圖騰的杯面，鉛筆也自指縫滑落地面。
「幸？」
眨眨眼，此時幸才抬起頭，意識到對面沙發上也坐著人。
光點正閃在對方有些吃驚的表情上。
「天馬。」到剛才還拿著筆的手懸在半空。「你什麼時候......」
「早就坐在這裡很久了。還以為你又叫太一幫你忙，想說去看看結果發現你竟然一個人在客廳。」扯起嘴角，「完全沒有注意到我，到底多認真啊。」
對方臉上的笑容和壓在書封的手指，是覆上一層曖昧的深色。在注意到這件事後，幸才知道現在只有頭頂的一束燈光在讓他們辨識彼此。這次手指好好的握住杯把，猶豫地磨蹭了會兒。
「又不順了？」
「『又』是多餘的！這個廢柴演員。」
「你說什麼──啊、噓。」在提高音量的時候，天馬想到什麼似的，急忙湊上桌前，兩人的距離一下子拉近，光源下方的橘色髮絲相當刺眼，纏繞著一圈從杯緣上飄出的熱牛奶白霧。幸蹙起眉頭聽著對方的解釋，「現在大半夜的，我已經不想再被左京先生說教啦。」
「哼。」
雙手捧起馬克杯，低頭嚐了一口。察覺幸的表情藉此柔軟許多，也沒打算繼續爭論，而是將捲成筒狀的書頁攤開，這時幸才看清楚封面的內容，「劇本？之前提到的電視劇？」
「對。下個月就要開拍了，不過這次怎麼都試都不對。」
「嘿──」
「......這個意味深長的反應為什麼讓人有點火大啊。」
「只是錯覺吧。」撇撇嘴，「我也是。什麼都不對，現在連穿線都變得複雜了。」講出口的剎那，知道沒辦法巧妙包裝那份灰心，而有些自厭起來。幸暗自希望對方看不清自己現在的表情。
果然不太理解的天馬愣在原地，接著瞄到不久前滾到腳邊的筆，撿起，在手中把玩一陣，接著突然沒頭沒尾地開口，「我租了上次播到廣告時大家有興趣的電影。現在來看吧。」
「哈？」努力轉動疲勞的腦袋，「啊，是三角星人說預告裡有很多三角裝飾的恐怖片。」
「聽片場工作人員說不只劇情精采，演員的演技很細膩......另外服裝設計也很巧妙。」
延遲補充後頭那句話後，天馬像在等待回應般，無意識地刻意留下沉默。
冬季的客廳沒有開暖氣，暴露在布料外的皮膚收縮起來，舖出許多細小的疙瘩。這時中央的光點消失了，冷的快的熱飲也不再浮出白霧，圓形表面凝結成一片薄膜，他們的視線交匯時終於不存在任何阻礙，面對等待回應的紫色眼睛，反倒讓幸突然難以習慣這段被真正拉近的距離。
「一個人不敢看恐怖片的話，就直接說清楚如何？」語畢，幸便粗魯抓起遙控器按下開關。
「笨蛋、你說誰啊......！你才是，一個人那麼煩惱，不如講出來才比較輕鬆。」
「......這句話原封不動還給你。」
天馬提起身子，回去房間拿光碟前，首先將握熱的筆擺在他的筆記本封面，然後向他淺淺地笑了，藏在橘色瀏海底下。最近對方的表情總是讓幸感到陌生，比如現在眉眼彎出的弧度，然而就算舉止飽含變化，就算腳步正在前進，都作為桌邊裝著牛奶的馬克杯，依然讓幸感到安心。
自己也有讓天馬認為陌生的時候嗎。自己有在好好的成長嗎。被螢幕上的藍色咬著臉，幸不禁心想，滿開劇團也好，夏組也好，甚至天馬或者自己。在夜深人靜又感覺挫敗的時刻，會好笑地越過煩惱去想像未來的事情，也是沒辦法的。
技術是複雜的。生活是複雜的。即使能輕鬆找到針眼對面的景象，道路也不會就此一帆風順。
趁還沒聽見對方下樓的腳步聲，幸走向廚房，抽出另一個乾淨的馬克杯，注入八分滿牛奶，放進微波爐內，再來擺在桌面，彷彿本來就在那兒的理所當然，光是盯著再次冉起的白霧，身體也跟著暖了起來。
當天馬捧著除了電影外的兩條毛毯走來時，盯著桌上的第二個杯子，幸正面也不看一眼，裝作不在意地小聲說道：「這是人生的誤打誤撞。」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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查了一下題目的定義，看到「悲劇與喜劇的交融和延伸」、「生活的廣泛性和深刻性」，因此首先想到的是平常遇到難關時的幸與天馬。另外二部的網站上，天馬的地方寫著「一人で立ってるわけじゃない。だから、一緒に乗り越えよう。今度こそ。」這是第一部初期時沒辦法從天馬口中說出來的話，但經過了這些事，現在已經可以了。因此又想讓幸看到天馬這樣陌生又可靠的變化。（不過相信幸也一定有所成長。並不是只在後面看，而是跟著一起踏出腳步。）雖然世上複雜又艱難的事情很多，但這次你不是只有一個人。